【原】《七月最孤独的人》 全球速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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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资料图】

《七月最孤独的人》

文/趙小花

前段时间我遇到一个奇特的人，至于哪里奇特呢，听我慢慢道来。

他有一辆马自达绿色敞篷跑车，这种车在国内甚是少见，连我这种对车一窍不通的人也看得出来，如果说在他开着这车在城市里穿行，无论如何我也会看到或者听人说起，但这就是他有意思之处，他说每次进城他尽量沿着城市外围走，把车开到最接近目的地的时候，一头扎进去，一直都是这种方式，没什么不妥。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进入城市？可能是对那种拥挤的感觉有天生的抗拒吧，毕竟这世上喜欢热闹与不喜欢的人是相差无几的。

那天我坐在副驾上，聊的最多的是旅行，他对我经常远行的事情很好奇，但不是那种滔滔不绝的提问，每个问题都是点到即止，让人听着舒服。我也不多说，仅是讲了自己感受，要说去过的地方有什么特点——就是都无特点，这也算得上是国内城市的特点吧。他说，我想最重要的是去的过程吧，也就是常说的在路上，比如那种下了飞机到达，那种感觉怎么说都不对，这算是怎么一回事？好像出差例行公事一般。确实，一点不错，我点头认同。他说他有血友病，问我可听过？我说生物上学过，好像是缺少血小板，一出血就止不住，他说正确，就是血液不凝固，是遗传关系。这病说罕见也挺常见，只是听说的人多见到的人少，因为像我这样一般都不会去其他地方，尽量别受伤，一旦出血，就得先去医院，但是你知道，医院这地方贮存的血说不定有什么问题，一旦染上艾滋什么的可让人受不了，那可不在我的死亡计划之内，所以在本地医院有我经常保存的血液，以备不时。由于这个缘故，我不旅行，除了定期去一趟上海附属医院，我几乎不离开这城市，要说我本来就不喜欢运动和社交，只是做饭有点不方便，不能拿菜刀做饭菜是悲哀的事情，别看我三十岁不到，家庭环境还算可以，可我从小就喜欢做饭，厨房的味道对我来说是很诱惑的吸引，不过万万不能靠近，削苹果这事都不行，就这点来说，是相当让人伤心的。

我歪头看着仪表盘上接近140的时速，有些许疑惑。

他说，危险种类不同，我开车的时候，尽可能开出速度。开出速度，发生的交通事故就不可能是划伤手指那样的小事故，而若是出了大事故，血友病也好正常人也好，生存可能都差不多，也不用去考虑什么血液凝不凝固的问题，要是因为碰伤了小手指，前后不着村，血止不住就这样死在半路上，实在说不过去。不过这方面请放心，他对我说，我开车稳着呢，这话可能说的多余——不该出事之处一定不会出事。相当谨慎的人啊，我看着远处的路灯这样想到。

他问我，你可会开车？我说有驾照，七年了，不会开。那你出门可方便？我说常骑自行车，这城市不大，骑车半小时也就到了最远之处。他说真浪漫，骑车能看到一路上有意思之处，而且中途随着心情穿行街头小巷，骑累了坐在运河边上喝可乐、看日落。这真是开车的羡慕骑车的，骑车的羡慕开车的，人就是这样，我就不能骑车，一摔倒，差不多就要了命。我说有时骑车上桥也是很累的，爬到一半的时候肌肉酸疼，咬牙坚持到过了上坡，不过每次冲下坡的时候是相当痛快的，那种感觉，像整个城市被抛在身后，风一样的冲向前方。啧啧，听你这么说，真想试试啊，另外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，他说。

我们到了服务区吃炸鸡喝着速溶咖啡。你爱看书？他问我，爱看。常看些什么类型？很杂，历史多些。我也喜欢历史，很诡异，也蹊跷。这种说法到很有意思，我从没从这方面想过。音乐呢？他问，老的都听，更多的是寻找记忆中的调调。有趣，他说。我觉得也是。

再启程的时候，他放了音乐，是兽人乐队的歌，这可不是老音乐，一只彻头的新乐队，来自我向往已久的冰岛，说实在的，我相当惊讶，不过仔细想想这也适合他的调调，深沉、低调、神秘、古怪，要说用这只乐队的名字更适合形容坐在主驾驶这个人——Monster。车内的音质非常不错，该怎么形容呢，不是那种国内车内的闷声大低音，听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改装，我没有张口对音乐和车内的出众的音质做什么评论，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只怕就是这种吧。

他说，并非我吓唬你，也不是说什么不吉利的话，这绿色的跑车在夜间高速行驶最是危险，绿色跟夜色融为一体，大卡车上的司机从驾驶座很难看到这矮小的玩意，一个变速超车就会轻易被碾在车轮下，法拉利跑车大多涂的都是红色就是这个道理，不过就我个人而言，我就是喜欢绿色，危险我也喜欢，可能因为病的原因，我不喜欢红色。再说句不吉利的话，我可不是想着拉你一起冒险，要是死，我也会选择一个人静静死去。

一个人静静的死去。他在路上经常会说到计划之内（外）的死亡，我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，可能死于血流不止这种事是谁都难以接受的，从本质上说，他或许淡然了自己的血友病，但最想躲避的也正是这般吧。

一路无话，感受着跑车发动机的震动，我想这也许是我七月遇到最孤独人。

我下车的时候，他准备掉头，我说你回家的方向不是在前方吗？

他笑了笑说，太热闹，躲开，绕一圈。

獨立、自由、不妥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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